Over the Rainbow 10
10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
别墅的门被摔得震天响，吓得家里明台养的两只猫都咻一下蹿得没影了。明诚把头从厨房里探出来，果然是大姐回来了，后面跟着给她拎包的明楼。
明诚的步子本都已经都跨出去两米，想着不管发生了什么先分别顺顺两个人的气。无奈声波传播速度比步伐快，汪曼春三个字飞进他耳朵里的瞬间，他停住了。
他又默默躲进厨房。
这是战争啊，明哲保身为重。
“大姐，消消气吧。我也就是送她去医院……”
“你们事务所几百号人，怎么就偏偏非你送她不可呢？”
明楼一路劝了快半小时，这会儿已经有点力竭。他闭了闭眼睛，道：“再怎么样，也是都送上救护车的事了。这回大姐就得饶人处且饶人，有气也换下一回再发，好吗？”
“下一回？还有下一回？”
“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你说得饶人处且饶人，可你觉得我有应该宽恕她的理由吗？”
明楼愣了愣，皱眉说：“姐，你这撒的不是今天的气吧。”
明镜横他一眼：“我什么时候说我是为了今天的事情生气了？算了，别说了。”
明镜眼神里透着厌倦和厌恶，手在空中一摆，像赶苍蝇一样试图挥散这个不愉快的夜晚。明氏集团的一把手明董事长，回家第一件事向来是先脱了高跟鞋，此刻她站在自己一米八几的弟弟面前，还得仰着头跟他吵架，越想心里越来气。最终，明镜用一记不算轻的鞋跟踩，结束了和明楼的这次谈话。
明大律师疼得龇牙也不敢吭声，看着姐姐腾腾上楼回房去了，还得帮她把踢下来的高跟鞋恭恭敬敬摆好，以表团结忠诚。
明诚听到停战的动静，这才端着一盘切好的芒果走出来。大哥站在门口，挂着一脸沮丧的表情，明诚便拿了小叉子举了一块看着最甜的芒果放到他面前。明楼一手还提着明镜的包，一手拿着自己的文件，倒是自然地把头凑上去叼了走。明诚眼神一晃，假装波澜不惊地把叉子摆回盘里，一边伸手接了明镜的铂金包。
“这又是怎么了？”明诚看着明楼皮鞋上被大姐踩过的地方。
“汪曼春心脏犯小毛病，我陪她去医院，撞上大姐去看二伯了。”明楼换了拖鞋，松着领带往厅里走。
是不是活该，明诚走在后面撇了撇嘴。
明家和汪家势不两立，这是从明诚来到家里后就时刻贴在额头上的训诫。大姐对汪家人的憎恶让她有时甚至不像自己，可大哥在这三令五申下却还是和汪小姐有来有往。如果大姐一年发五十次火，总有三两次名额是留给大哥和汪曼春的。而明诚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对大姐能为他俩发火都感到羡慕。毕竟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爱情，是因为有那些恩怨翻覆，才会轰轰烈烈电光火石。
他有点不是滋味。
明镜用不和明楼一桌吃饭来表明她愤怒的立场，阿香送饭菜上去，晚饭桌上又留下明楼和明诚两个人。明楼难得看着没什么胃口，一碗饭吃了二十来分钟，看得明诚也心烦。
明诚索性放下了筷子，“我不明白。”
明楼抬眼看他：“你不明白什么？”
你和汪曼春到底是怎么回事。明诚心里这么想着。
明诚是后来长大一些才知道明家和汪家之间的那些纠葛的。那时他已经读了中学，大哥因为和汪家小姐走得近被大姐一顿好骂。在他的印象里，大姐能二十出头接手整个集团，是个赏罚分明，上海人讲叫及其拎得清的人。他不明白的是，这么拎得清的大姐，却把心中对汪芙蕖的怨恨，迁怒到汪曼春身上数十年，而且颇有愈演愈烈的趋势。说到底，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汪曼春也不过十几岁，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？这又不是父债子偿的年代了，而且真的说起来，大姐讨厌汪曼廷，都不见得比讨厌汪曼春来得多。
听了明诚最后那两句疑问，明楼的筷子举在空中，欲言又止了一会儿：“……你是不明白。”
“那就让我明白一下啊。”
明楼想了想，把筷子也搁了。
“汪曼春，在那件事情里，的确是有很大关系的。”他沉声道，“当年的交通事故，我和大姐坚持不是意外，并不是主观猜测。因为汪曼春那时曾经看到肇事司机拿着钱进出他们家了。”
明诚惊愕不已。
十六年前的交通事故，明家始终持着不是意外而是雇凶杀人的立场。话虽这么说，但明诚一直以为这是某种程度上的臆断。毕竟就算谋杀明氏两个合法继承人的这个罪名汪家有足够动机，就算明楼和明镜一出琴行就有醉驾司机撞过来太过巧合，但他们手上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司机背后还有黑手的存在。可如果汪曼春是目击证人，就算她年纪太小使得证词的可信度略低，但鉴于她是汪家一分子，这些话如果放到检方那里，也一定会有很大影响力。
可问题就在这里，她是汪家的一分子。
“所以她没有对检察官说出来……？”
“事发后没多久有一天，曼春趁大姐去学校，偷偷来家里看我。她看到了我桌上放着肇事司机的照片，突然跟我说她在家里见过这个叔叔拿了一袋东西从书房里走出来，还打开检查了一眼，她看到了，都是现金。我告诉了大姐，我们让她第二天去见检察官，把这些话原原本本再说一次。可她回了家之后，第二天说的话却再也不一样了，见了检察官也矢口否认，说前一天的话是大姐逼她说的。”
明楼在回忆边缘游走，嘴角带着苦笑。
“怪不得大姐……”明诚恍然大悟，可望着明楼的表情，转眼又陷进了另一个漩涡。
可你不怪她。
就算如此，你也没有怪她。
明诚心中好像下起漫天飞雪。
TBC
写得心累（。